畢業了，兩人的選擇格外一致，去了之前一直想去的城市，其實清熏只是追隨了白沫的腳步而已。

他們在不同的公司上班，白沫住宿舍，清熏與人合租了一個小間，每天中午她給白沫帶一個七彩飯盒，約好在公司下的公園長椅子上見面。看到他打開飯盒時不同的表情，她會有點小小的驕傲，他喜歡喝一種茶，是用寬大陳舊的葉子放在銀壺里，慢慢用水蒸汽烘煮的茶湯，每當此刻，她都想回家鄉，這樣漂泊的外鄉生活，真像是盛水培植物的玻璃瓶，一碰即碎。

日子如飄零的葉子，一片一片落地，卻沒有地方承載累積，只能成為記憶殘片。明明只是在過簡單的生活，為何有種不安會隨處迸發？在時光變遷中，在白沫微信回復的“哦”里……

越來越忙的工作，兩人已經多久沒有下班后見面了，如果沒有那頓午餐，清熏都快忘了在一起的感覺。每日的十九點，讓清熏有種難以言說的恐懼，不知是出于本能，還是格外脆弱，這個日夜交替的時刻，是需要在人群里度過的，有時她寧愿在車上多坐幾站，大都市里卻感覺還不如一個穴居人，起碼有堆噼啪的火來取暖，而她的生活，美好的前提是帶著悲傷同路。

同屋的女生不停的約會，清熏不知該不該羨慕，因為自己手里已經握有一份篤定的感情，而她的還是未知。清熏在電話里嗚咽，白沫安慰她說，以后會好的，奇怪，你不是喜歡這個城市嗎？白沫的不理解，讓這份不安矢上加尖，更加刺痛著清熏，一種無法靠近的距離，在無聲無息的蔓延。她對自己說，以后會好的。

這樣帶著病痛的關系，白沫帶她去了餐廳，他說她喝湯的時候，聲音應該更小一些，清熏有點難堪，用力拿筷子去夾魚丸，魚丸卻掉在了地上，白沫又說她不細心，還想再說什么的時候，他看到了清熏微紅的眼眶。沒有玫瑰，沒有音樂，只是一頓簡單的晚餐，卻吃成了斷章。半響，白沫說，以后中午，就不要一起吃了，又不是小孩，同事在笑話了。清熏再也忍不住了，原來她以為的幸福，在他看來早已是負擔。

她不記得在哪里看過，兩顆心靠近的速度是每三年一厘米，而遠離的速度是每秒鐘五厘米，與白沫在這個城市連一厘米也沒有靠近過，反而從最初的距離，到終于站在尚伯爾堡的雙螺旋樓梯上，盡管在同一間屋子里，卻永遠也看不清，觸不到。